新元历0089年雾月金盏日,新王国首都——圣城·菲特丽,皮里尔酒吧二楼
“好啦,投降啦。”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从包厢里传出,在外面蹲守的王国卫队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最后将目光聚在了倚靠在走廊另一侧的金发少女身上。
少女尽管只有17岁,却已是王国卫队的精英小队的小队长。身着制服的她,把一头瀑布般的黑发用金线扎成飒爽的单马尾。鲜红色的制服采用了修身的剪裁,将她的曲线展露无遗。此刻少女双手环绕在胸前并双目紧闭,看上去似乎是在闭目养生。
听到这个声音,她嘴角一笑,从之前的姿势中恢复成一般的站立姿势,睁开眼,蓝如宝石的双眸炯炯有神,全身散发出自信的光芒。仿佛在与之相呼应一般,在她身旁插在地板上的巨大的双手斧也似乎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看上去更加的威武。那几乎和少女一样高的巨斧上,修饰着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调的夸张的装饰,一条威武霸气的龙沿着斧柄而上,只是看到就令人感到一种威严。
少女拿起巨斧,将它如玩具一般轻松地挥舞一番——尽管那把巨斧两个成年男性士兵用尽全力也搬不动——随后将其插回背上的护具中。像是和一位老朋友会面一样,毫无防备地走向那略显狭窄的包厢入口。
周围的士兵似乎有人想要阻止她,但是最后并没有人提出异议——迄今为止少女的大部分行动都看上去不可思议,但事实证明,少女一直是对的。
少女打开大门,侧过身以免巨斧被门框卡住。房间内是一片寂静,仿佛门内是另一个世界一般。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央的对着门的躺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位美丽的女性。
拥有长可拖地的翠绿色长发,与之相对的祖母绿一般的双眸也同样令人着迷。然而,仔细注视少女的双眼会发现她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视线也丝毫没有聚焦,这意味着这双美丽的眼睛对于少女来说的确如祖母绿一般——只是装饰。
少女的怀中抱着一架精致的小竖琴,琴柱上用各种颜色的金属缠绕,做成了以假乱真的藤蔓和花朵,当然主色也是绿的。
“真是漫长的追逐啊。”
“是啊,那么……”
浑身绿色的少女将琴弦无意义的又一次拨响,随后明知毫无意义但还是出于礼貌将失神的双眼“看”向入口。在“看”了那个追捕了她整整三年的少女一眼之后,又像是失去了兴趣般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弹奏,她继续说道:
“找我有何事?”
黑发少女看着自己的对手,然后看了看倚靠在一旁墙上的巨大镰刀,虽然镰刀的尺寸也是达到了少女身高的等级,但是银色与淡蓝色的主色调,加上刀柄上面用雕刻的手法制作出的百合花和点缀其上的大量珠宝,整把武器显得非常的内敛,完全让人无法联想到杀人凶器。然而,黑发少女清楚地知道那把看似人畜无害的镰刀的锋利刀刃上有多少人的鲜血,正如知道那个柔弱少女斩落对手头颅时是多么的无情一样。
黑发少女厌恶地看着对方,这个人与她天生不和。她们两人一个是法律的维护者;一个是法外的杀人狂。一个保护着民众,给予民众安全感;一个滥杀着无辜,在民间制造恐慌。她们是天使与魔鬼,是同时下凡的米迦勒和撒旦,是光明与黑暗,是秩序与混沌。她们的战斗不可避免,黑发少女多么希望与面前的一生的对手交战,即使战败也算是生而无憾,她多想……
这样想着,越来越激动的少女把右手放在了挂在背后的双手斧的斧柄上,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她面前的对手切开。
绿发少女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手中的小竖琴的弹奏戛然而止。双目虽无神却也瞄向了黑发少女的位置,看上去似乎全身都是破绽,却又让人完全无从下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良久,黑发少女打从心底地叹了口气,右手放开斧柄,左手拿出一张用薄银镶过边的羊皮纸卷轴。
今天的她,不是来进行生死对决的。
“最高联合元老院决定给予你一个赎罪的机会。”黑发少女将卷轴横置在胸前,伸直了手臂。
“噢?元老院来给我这个流放者机会?这还真是件稀奇的事。”绿发的少女并未放下手中的小竖琴,语气中也透露着一股不屑,她甚至又一次摆弄起她的小竖琴。
“啧……元老院希望你可以主持编撰《原典》。”
“《原典》?那本记载启元英雄的书?”
绿发少女再一次弹出了一个优美的和声,随后问道:
“为什么是我?”
“知名历史学家,众所周知的当年与启元英雄一起战斗过的名人……”
少女愣了愣,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这一段话:
“也是你的好友乌斯·德里,在三天前因病去世了。享年117岁。”
绿发少女的眼角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小竖琴也弹出了一阵杂音。她默默地放下琴,不再动弹,就像掉了线的玩偶。
“现在,只有你还知道当年的故事的真相了。不死的魔女——尤纳斯。”
“尤纳斯……这就是你们对我的称呼?品味不错啊。”
“不要岔开话题,你没……”
“我接受。”
“嗳?”黑发少女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那么果断地答应。她在进门之前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了。
“等……等一下,万一是在骗你怎么办,我有可能是在故意诱你上当啊!”
“不会的,”尤纳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手拉住小竖琴的一根琴弦,看上去似乎是几乎没有动作的轻轻一抽,然而拥有可以和黑发少女所持的巨斧【巨龙的震怒】相提并论的重量的巨镰【该隐的赎罪】却如一片羽毛一般被轻松拉动,少女稳稳的接住了爱镰,将它收在背后,“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说谎。”
留下这段话和陷入沉思的黑发少女,尤纳斯如同双目并未失去功能一般接过卷轴,然后向着入口走去,不知道为何,黑发少女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她的孤独、寂寞、悲伤……
“喂。”
尤纳斯的叫声让黑发少女回过神来。
“嗯?啊……是。”
正要出门的绿发少女将左手放在门框上,头也不回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列维坦。”
“是吗,那么列维坦小姐,前往帝国书院的路还很长,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开始叙述吧。”
“是的,没有问题。外面有书记官,他会负责记录的。”
“好吧,那让我想想该从那里开始讲起呢?”
尤纳斯闭起眼弹起了小竖琴,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般,尤纳斯睁开了双眼。
“对了,就从这里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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